寵物｜曉薇
1.
我們一起來養一隻寵物好嗎？先生某一天突然問我。
一聽完就知道他想要幹嘛，他之前已經有意無意地暗示過我好幾次了。
結婚了幾年，剛生完小孩的我，身材大走樣。腰間的贅肉消不掉，大腿靜脈曲張，浮現了一條條綠色如樹根般錯綜複雜的大血管，還有皮膚表層彎彎曲曲如同許多小紅蟲的微血管。更可怕的是，打了退奶針之後，整個乳房大萎縮，像是小孩玩一玩就遺忘在角落洩了氣的氣球。那曾是一盞明燈的乳頭，如今也黯然失色，被黑壓壓的色素所佔據。那個黑，完全呼應了我內心的黯淡程度。
我知道自己再也滿足不了他，有些無奈，但也體認到現實。我這隻寵物，是時候退役了。
2.
自從我們認識以來，交往了一段時間，進入穩定關係後，他便開始跟我灌輸他想要一隻人形犬的夢想。剛開始我有些驚訝，一個人好好站著走路，為什麼要去當一隻狗？我實在無法理解，但那時已經來不及的是我太愛他，只好硬著頭皮配合他。
第一次的嘗試。
「進入這道門的這兩個小時，記住，你不再是一個人，而是一條母狗。」他在打開汽車旅館房門之前不忘提醒我。
我點點頭。
房門打開，一股窒悶的氣息從門縫中溜了出來，還帶有一點殘存的菸味。插入房卡，室內光線一亮，看到了那比我一家大大小小窩在一起住的還寬敞的房間，偽巴厘島度假風的裝潢。
他從後車廂拿出一個黑色行李袋，隨手擱在雙人沙發上，張開雙腿，在一旁坐下。
「把你的衣服脫光。」他冷冷地抬頭看著我。「狗狗沒在穿衣服的。」
他頓時成了一個我不熟悉的人。我微皺眉頭，深吸一口氣，對於接下來他想要幹嘛實在沒概念，但依然想法配合他的要求。
我害羞緩慢地一點一點退去身上所有衣物，包含內衣褲。空調有一點冷，我打了個冷顫，用雙手環抱自己。
「過來。」我正要走過去。
「你有看過狗狗是用雙腳站著走路的嗎?」他嚴厲、冷靜又清楚地一字一字說著。
我反應有些慢的轉成四肢著地，但腦筋還沒轉不過來，肢體有些障礙地同手同腳爬向他，最後停留在他兩腳之間。仰視著他，瞬間覺得他像神一樣變得好巨大。
他身體前傾，伸出左手抓著我的下巴往前拉，右手順勢把身旁的行李袋拉鍊拉開，搜尋了一番，最後拉出一條鐵鍊，尾端連接的是一個皮革項圈，項圈中間還有一個鈴鐺。
「戴上這個以後，從此妳就是專屬於我的寵物。」他邊說邊把項圈的皮帶環繞過我脖子，最後再將扣環扣上，我看到上頭還特別用雷射雕刻我的英文名字。他扣得很緊，我呼吸有些不順暢。
突然間他站了起來，拉起鐵鍊的把手，我的脖子也被拉扯了一下。氣管受到刺激，咽喉的反射動作，我忍不住咳了幾聲。
「現在我要來蹓狗。」他邊說邊牽著項圈在寬大的房間裡繞圈圈。這什麼好蠢的動作，我心想。但還是加緊雙腳雙手跟上，免得脖子又要被勒得不舒服，邊走時鈴鐺邊發出清脆活潑嘲笑式的聲響。
過了一陣子，膝蓋開始因為一直碰觸到硬地板而感覺不舒服。
「坐下。」他突然說：「想想狗狗是怎麼坐的。」我趕緊半蹲坐著，拉起上半身，屈起雙手握拳縮在胸口兩旁，頭低低地。繞了幾圈己經不冷了，甚至開始冒汗，我用汗水黏著的長髮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。
「現在學狗狗伸出舌頭討主人歡心。」啊？！我抬起頭來，倒抽了一口氣。這什麼羞恥動作？我很為難。
「做不好就要被處罰，直到你學會為止。」他這時鬆開了腰間的皮帶扣環，抽出了好長一條皮帶。然後將皮帶對折，雙手握緊兩端後往中間集中，接著再往兩頭用力一拉，劈啪的響徹聲在空大的房間裡迴盪著。
我受到驚嚇，全身不自主地顫抖了一下。回想起之前溝通時，我答應過這兩小時內無論發生什麼事，都得信任他。
勉強伸長舌頭，我過於緊張地心跳加速，改用嘴巴呼吸。胸腔起伏的一吸一吐之間，喘息聲變得很明顯。冷空氣竄進了我的喉嚨裡，舌頭也變得又冷又乾。可是現在不是乾坐在這的時候。我趕緊把雙手掌心撲向地面，趴低上半身學狗用舌頭舔主人的褲角。
「現在學狗叫。」突然覺得自己很低能，很想翻白眼，但還是抬起頭來，不自然地朝他汪汪叫。
兩個小時好漫長。
3.
眼前的這位年輕女孩，還在唸大學。長相老實，戴著一副多年老舊的眼鏡。素顏，黑直長髮，皮膚黑黑的，像是南部來的小孩。她喜歡笑，單純的咧嘴笑，笑起來時可以看到滿嘴的金鋼牙套。身材有一些肉肉的，說不上漂亮。但是一脫下衣服，那渾圓的臀部，傲人的E奶，一切就毫無疑問了。
而且她怎麼可以，第一次被下指令做這些動作，就如此自然，毫無違和感地變成一條母狗，一直在先生腳邊繞圈圈，傻笑。那屁股蹺得高高的，邊走邊左右搖晃，絲毫不在意地露出下體部份。我知道先生看到這種直接的視覺刺激就會受不了，但他仍會忍到該有的訓練過程結束後，才會用著硬挺挺的陽具從背後用力地幹著她，邊幹邊問：「你是誰?」「我是你⋯⋯啊！啊⋯⋯下賤的⋯⋯母狗⋯⋯」她邊呻吟邊喬作嬌羞的回答。這小女孩看似單純，卻很清楚他最愛的就是這種征服感。回想起以往，每當他用這個姿勢硬插入時，我就覺得自己上輩子跟他有深仇大恨，才會被尋仇般似地被捅得又痛又不舒服。但當下的他就如失心瘋一般，是一頭猛獸，沒有人阻止得了他。
眼前的這隻寵物，說好是我們兩人一起共養的。依照當初的規定，寵物只要一進入家裡，就得無時不刻當一隻人形犬，全天裸體在地上爬，要休息的話只能窩在主臥室一角的地毯上，不能爬上我們的床。飯食裝在狗食用的盤子裡，要趴在地上用嘴巴吃。當初上網徵寵物時，我也沒想到開出這樣的條件會有人願意接受，也不清楚先生是怎麼辦到的。
想想今年近五十歲滿頭白髮小腹鬆跨的先生，其實依舊充滿著成熟男性魅力。一直以來，除了寵物遊戲以外的時間，他對家庭的責任感毫無疑問。除了讓我衣食無憂，對我的照顧也無微不至。在交往時，花了好長時間，我漸漸地被他馴服成一隻母狗，各種動作一聲令下都極力配合。當他拋出一顆網球，我會四肢靈活的跑向前，想盡辦法用嘴巴叼回來，在他面前討拍。他也不會馬上回應，而是讓我呆在原地一陣子。叼著球的嘴巴合不起來，口水不停往下滴，流濕了下體。在他面前，我早己徹底放下為人的尊顏，當一條好狗。我似乎沒有打從心裡喜歡過這個角色，只是入戲太深模糊邊界地混合了愛，說服了自己。
現在先生甚至訂做了一個鐵籠。那個籠子的大小，只剛好夠塞入一個成人的身子，而且只能屈縮著四肢窩在裡頭，而她絲毫沒半點遲疑地鑽了進去。籠子被反鎖，她雙手抓著欄杆，並把臉貼上去，用著狗狗討拍時所發出的鼻音，以及哀憐的眼神看著外頭的先生。然後整晚就這麼彎著身子睡覺，連翻身都有困難。當然，她所得到的獎勵，就是隔天一早先生狠狠的幹她一炮。一種極度壓抑後的極度解放，她就是天生的重口味，寵物界的佼佼者。
她也是我的寵物，所以我也可以訓練她。在先生面前我會裝腔作勢的嚴厲，叫她坐下趴好握手學狗狗尿尿等等，但大部份時間我就只是配合著先生的喜好玩弄她。常常看著她，想著過去的自己，還有剛出生的女兒。我的女兒長大後，也會被男人這樣子對待嗎？我不自覺地憐惜起眼前的女孩。先生不在時，我會把她叫到餐桌上，好好地坐著吃一頓飯；也特別買了她喜歡的絨毛玩偶及柔軟的被子，放進籠子裡陪伴她，讓她睡得舒服些。
只是女孩啊，妳畢竟還年輕，就這麼一股腦地將自己的心思一次掏空。難道不知道太容易被征服的寵物，男人下一秒就失去新鮮感了嗎?
至於先生，以為女孩在你面前順從就是被收服了嗎？年輕的她離開了這間房子，到處精力充沛地瞞著你當另一個人的貓啊狗的，你還自以為很有本事，其實就只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，證明自己寶刀未老。每次看你調教寵物時上氣不接下氣，仍要不動聲色的保留威嚴感，我就打從心裡同情。
還有我，從小窮怕了，一直都很羨慕有錢人家裡的寵物。覺得寵物的生活很棒，不愁吃穿，只要裝可愛服從就好。
女兒啊，我的寶貝女兒，人都會老，對吧？你的人生才剛開始，有媽媽在，你不用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