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魂錯置了驅殼,
是生來無從選擇的無奈。
套上那第二層皮膚,
是藏匿了或是更貼近真實的自己,
角色衝突與內心掙扎從無人能知。
但願所有束縛的靈魂得有解脫的一天。
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是在某個聚會上,他播放著特殊型態的A片,片中的主角-全身從頭到腳,穿著一體成型的乳膠衣,看起來就像百貨公司裡頭展示的模特兒,分不清楚性別。膠衣人被吊起來玩弄凌虐,可以聽到哀求呻吟聲,卻看不到那面具底下的表情,只有一雙漫畫中洋娃娃的空洞大眼睛,茫然看著四周。片子播完後,他也換上了蜘蛛女乳膠裝,在眾人前呈現一副既詭異又美麗的景象。
接下來的那一年,我都在拍他,一個美麗又敏感的他,總是穿著不同的乳膠裝出現在聚會中;有時被綁起來,有時被玩弄著,有時被欺負著。他留著一頭飄逸長髮,永遠用著輕聲細語的娃娃音說話。他告訴我,因為男性賀爾蒙的關係,毛髮比較旺盛,青筋比較明顯;鬍子拔得嘴角四周都是血,卻怎麼拔也拔不乾淨,隔天又長出來。而他總是羨慕有著翹臀大胸部,還有光滑皮膚的女生。所以即使沒穿乳膠衣的時候,他也總是長袖長褲加口罩,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風,不願將真實的樣子見人。
他告訴我說他從不勃起,因為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女孩,並說出他有多想動手術,變成真正的女孩。也許是長期處境較弱勢,他有著無可救藥的敏感與脆弱,總讓人感到很心疼。我們曾一起去日本找朋友。那幾天他好開心。脫下乳膠裝的他,其實有著細緻的五官,漂亮的眼睛。長睫毛的他,化起妝來特別漂亮。他大辣辣穿著俏麗短裙走在日本街頭,因為不會有人認出他來。
後來我們斷了聯繫,等我一年多後再次見到他的時候,他已不再穿著乳膠裝了,因為他真的改造成完美的大胸部,然後靠著服食女性賀爾蒙轉變成女人。但也因為藥物的關係,他的情緒起伏似乎比以前更大。他說:你們女生一個月來一次,我是四天來一次….
我常常就會想起他,不知他現在過得如何。我的乳膠衣系列照片,也是為了向他致敬,並向每個錯置肉體的靈魂致敬。
- 2015.05.31亞太地區第一屆皮繩愉虐情慾與文化學術研討會。展覽分享。